(轉自體壇+)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
決賽碰意大利,這是锋英硬茬 。
英格蘭鐵樹開花,格兰淘汰丹麥打進歐洲杯決賽 。比意舉國歡騰 。大利被疫情和封城折磨了一年多,强幻英國人能以迎接決賽的林良历史方式開啟解封,那分宣泄和激昂,锋英無以言表 。格兰進軍決賽途中 ,比意英格蘭又罕見地在淘汰賽擊敗宿敵德國 ,大利比起三年前的强幻世界杯征程 ,含金量更高 。林良历史決賽的锋英對手是意大利 ,相對而言 ,格兰要比西班牙更讓英格蘭有信心。這分自信絕不是打強心針的幻覺。現在的意大利,和30年前相比,無論是實力和招牌,都要遜色不少 。還有一點 ,意大利的一對中衛,基耶利尼和博努奇,都三十好幾了,英格蘭恰好擁有隊史大賽第二年輕的陣容,光是拚體能,英格蘭也能拖死對方 。換了是西班牙 ,英格蘭會更心虛 ,一是因為西班牙個人技術好,控製場麵能力強 。
三喵遇強不強
當然,這些都是表麵現象 。
英格蘭和各路強敵在大賽過招 ,隻有三家從未贏過 ,意大利就是其一 ,巴西和烏拉圭是另外兩家。哪幾家是所謂的強敵?南美三強 ,加上歐洲的德、意、法 、西 、荷 、葡 。以1966世界杯劃界 ,英格蘭奪得世界杯敲響了自己在大賽的喪鍾,和上述九隊交鋒 ,成績慘不忍睹 。本屆歐洲杯之前 ,英格蘭最近一次大賽拿下硬仗,是2002世界杯對阿根廷 ,歐文計賺波切蒂諾,貝克漢姆罰進點球;最近一次擊敗歐洲對手 ,是2000歐洲杯小組一球力克德國 ,希勒頭球敲開德軍城門。換言之,英格蘭積弱接近20年 ,大賽出局的模式越來越荒唐,時間也越來越早。難怪偶爾占點便宜打進決賽,招來各界不適和非議 。十六強淘汰德國有如中考,英格蘭邁出了脫貧第一步。決賽打意大利便是殿試 ,雖不至於過分心虛,但大賽沒贏過,藍隊又特別“會比賽”,結果難料 。
打到決賽功虧一簣固然可惜,但負於意大利絕不意外,英格蘭要有心理準備。為什麽打不過意大利 ?就像德國的崛起 ,以擊敗英格蘭為跳板 ,其它歐洲國家也紛紛效仿。意大利也在試探了幾十年後,摸清英軍虛實 ,出手便一擊致命,再不給三喵翻身的機會。其實 ,在英格蘭奪得世界杯之前,西班牙、蘇聯和匈牙利已經大賽贏過三喵。之後,南斯拉夫、意大利、葡萄牙、愛爾蘭、荷蘭 、羅馬尼亞、瑞典等國相繼“破防” ,隻是沒有德國屢戰屢勝那麽突出。
英格蘭在大賽處處失守 ,連冰島也能騎到自己頭上。這麽糟糕的成績,三喵拿什麽說服那些名家誇獎自己 ,說自己又腰杆兒硬起來了?這麽多“仇家” ,你幾乎隻聽到英格蘭和德國較勁兒,偶爾提到西 、法 、荷,提到意大利的場合不多 。距離上一次在2014世界杯交鋒,英格蘭和意大利7年不曾碰過。期間打過2次熱身賽,均以1比1收兵 ,其中一次在索斯蓋特任內,收獲不大 。
徒弟逆襲師傅
說起意大利,英格蘭內心很複雜。作為啟蒙老師 ,英格蘭對意大利足球影響很深。意大利人至今仍沿用英語的叫法,稱呼主教練“Mister”;很多英格蘭人在意大利俱樂部執教,為推廣和普及這項運動做出了貢獻。英格蘭教練在意甲取得佳績者不在少數。足總原來相中了拉齊奧主教練卡弗爾接替溫特博騰,被拒後轉向剛帶領伊普斯維奇奪得英甲的拉姆塞。
波佐帶領意大利蟬聯世界杯前,曾在曼徹斯特求學 ,對曼聯情有獨鍾,和曼聯名宿查理·羅伯茨交情甚篤。足壇的轉會費紀錄,就是意大利從英格蘭手裏搶走的 。戰後初期 ,英國球員因躲避限薪 ,紛紛赴意甲淘金 ,多人打破轉會費紀錄 。這一現象延續到1990年代 。意大利師從大英 ,卻沒有囫圇吞棗 ,而是邊學邊改,摸索出了一條適合本民族氣質的打法 ,著名的鏈式防守 ,就是從瑞士人拉潘那裏抄來的作業 。
但有一樣,暗算,玩賴和盤外招,不是從大英那裏學的。這些自選動作 ,非常意大利。曼奇尼的鐵哥兒們維亞利(如今意大利國家隊教練組成員) ,和本報特約專欄作家馬爾科蒂合作,寫了本《英意比較學》,論述兩國足球在文化和思路上的差異 。其中一個結論就是 :英格蘭人把足球當遊戲,意大利拿它當工作。書名就叫《The Italian Job》(一部好萊塢警匪片也與之同名) 。
既然是工作 ,意大利球員在領悟戰術要求 ,貫徹教練部署上非常認真,到位。如果賽前教練不給球員反複灌輸怎麽打,後者會惶惶不可終日 。又因為意大利在十九世紀中葉完成統一 ,曆史上多次被奧地利、法國和西班牙入侵和統治,塑造了意大利人忍耐,堅韌和反擊的民族特性。這一屬性又集中體現在意大利的傳統風格裏,名帥洛科執教米蘭期間,換人時有句名言:“你隻管踢那些會動的物件,萬一踢中了皮球,當然更好。”巴西人愛進攻,意大利人會防守 。這類套話就是這麽來的。
英格蘭在1908年首次走出國門 ,揭開和海外對手交鋒的序幕。直到1950年首次參加世界杯,對外交流基本扮演教學比賽的老師角色 。奧地利是英格蘭隊史第一個非本土球隊 ,比利時是英格蘭隊史第一支來訪的客隊(1923年),也是第一支逼平大英的海外球隊 。西班牙有幸成為英格蘭隊史中,第一支取勝的非本土球隊(1929年) 。
意大利是英格蘭隊史第10個非本土對手 ,和首次出訪德國打平一樣,第一次去意大利的地頭(1933年),雙方以1比1握手言和。不同的是 ,和德國第一次交鋒 ,德國還沒有“元首”,而和意大利切磋時,墨索裏尼已經是意大利的“領袖”。比賽在羅馬“國立法西斯黨球場”進行,墨索裏尼興致勃勃地觀看了比賽。
“海布裏拳擊賽”
英格蘭和很多球隊“結仇”原因不一 。和德國是因為“溫布利進球”,和阿根廷是因為拉姆塞罵對方球員“畜生” ,和蘇格蘭、法國是曆史原因,和波蘭、丹麥是因為無緣大賽。唯獨和意大利,是打架 ,也是英格蘭隊史第一次和客隊大打出手 。咋一看 ,意大利帥哥那麽多 ,是時尚和美食之國 ,不像是能和人擺開架勢互毆的主兒 。但他們的確能找茬打架 。除了和英格蘭打架 ,他們還在1962世界杯 ,和東道主智利幹了一架。意大利媒體非常鄙視聖地亞哥的市容 ,言語多有不敬 ,激怒了當地人。比賽開始後雙方就把足球賽變成了拳擊賽 ,雙方各有兩人被罰下 。意大利不僅好打架 ,更喜歡打人踢人。1970世界杯半決賽,他們讓貝肯鮑爾肩膀脫臼;1982世界杯和阿根廷對壘 ,詹蒂萊又把馬拉多納踢得滿地打滾 。老馬問對方 :你為什麽不去幹殺豬?
英格蘭在海布裏迎戰意大利,對客隊可能訴諸的超友誼動作毫無心理準備。也許是第一次交鋒意大利沒輸,讓墨索裏尼覺得“世界第一不過如此”,加上意大利剛5個月前拿了第二屆世界杯 ,墨索裏尼希望借這場真正的“世界杯決賽”,教訓一下英格蘭 。蒞臨賽事的顯貴當中,有康諾特親王(維多利亞女王的孫子) ,意大利大使格蘭迪,以及無線電之父馬可尼。當時沒有轉播比賽的條件,也沒這個想法。有人將比賽實況經伯爾尼中轉傳回羅馬,及時向“領袖”報告意大利的表現。墨索裏尼許諾:如果意大利贏了 ,每人獎勵一輛豪華轎車(阿爾法羅密歐,當時售價150英鎊),免除兵役。你不知道意大利球員究竟更怕輸給英格蘭,還是輸了回去不好向領袖交差,一上來就動作就很大 。
這場比賽 ,凸顯雙方對什麽是合法攔截的迥異解釋。主隊球員習慣了憑借身體優勢拚搶 ,意大利卻習慣了鏟球亮鞋底。雙方的第一次身體接觸 ,英格蘭中鋒就把意大利中前衛蒙蒂撞翻了 ,導致後者腳趾受傷並在15分鍾後下場。當時沒有替補一說,意大利便從第20分鍾起10人應戰。意大利人立刻覺得英格蘭人蓄意傷人,報之以更野蠻的攔截 。英格蘭至少一半隊員不同程度被踢上或打傷——有的人鼻梁被打斷了;有的人賽後帶著熊貓眼;有的人胳膊骨折 ,賽後要照透視;有的膝蓋腫得老高,繃帶一直纏到大腿根;還有人的腳踝包得像粽子。
英格蘭球員被惡心壞了,公開表示 :“這不是踢球 ,是打架。”英國媒體被激怒了,將比賽冠以“海布裏拳擊賽”。一家媒體特意在記者姓名前麵加上“戰地通訊員”的頭銜,很多報章特意圍繞比賽發表社論 ,質疑“英格蘭還有沒有必要再和外國球隊進行友誼賽?”
哦,忘了說比分了 。
英格蘭險勝3比2,上半時不到15分鍾英格蘭3球遙遙領先,中鋒布魯克梅開二度,還在第1分鍾罰丟了點球。意大利門將切雷索利反應敏捷,撲出了布魯克的點球。英國媒體給予他很高評價 ,稱他是傳說中的怪物“彈簧腿傑克”。下半時 ,意大利恢複了常態 ,憑借更出色的組織和技術,由梅阿查連扳2球。要不是他擊中橫梁,意大利幾乎在尾聲追平 。英格蘭以副選陣容(首發11人總共代表國家隊不到10次)贏了“世界冠軍”,依然是足壇老大 ,但這是英國人的看法。意大利人覺得自己沒輸 ,因為以寡敵眾 。意大利媒體將國腳們譽為“海布裏雄獅”,大肆渲染 。
英意之間的敵意又在戰後蔓延到俱樂部賽事 ,切爾西和羅馬 ,阿森納和拉齊奧,都在歐戰中發生群毆。英格蘭球迷對意大利球隊的肮髒踢法越來越不滿,終於在1985年釀成海瑟爾慘案,導致英格蘭俱樂部全麵被禁長達5年 。英格蘭在歐洲的霸主地位也因此被意大利全麵接收 。
海布裏拳擊賽之後 ,英意兩家又打了幾場“友誼賽” ,在雙方第一場交鋒40周年之際 ,意大利主場迎來了對英曆史性勝利。後來擔任英格蘭主教練的卡佩羅,打進兩個進球中的一個。意大利意猶未盡,同年11月14日,拳擊賽39周年紀念日,安排國家隊訪問溫布利,祝賀博比·摩爾打破查爾頓代表英格蘭的上場紀錄 。意大利又贏了,猜猜進球的是誰 ?嘿嘿,卡佩羅 。
此後 ,意大利占據上風 ,從1978世界杯預選賽主場擊敗英格蘭 ,揭開正式比賽壓製英格蘭的序幕 。4次大賽遭遇,3勝1平,即使打平,意大利也以互射點球的方式晉級,皮爾洛的勺子 ,給英格蘭出局的傷口上撒了滿滿一把鹽。周日的決賽 ,英格蘭還有一個心理障礙 :和意大利打了27場 ,隻有一次是在7月 ,1990世界杯季軍戰,英格蘭1比2輸球 ,隻拿了第4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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